陜西清澗寡婦坪廟會(2)
玉涵郎
有人說“寡婦坪”,風(fēng)光地理天地一絕。這個位于陜北清澗黃河岸邊的一個小地方,距離清澗縣城東45公里,地處玉家河鎮(zhèn)趙家畔村。從地圖上可以查到,黃河在那里由北南下,轉(zhuǎn)了一個大彎,形成一個巨大的半弧形的灣,像一把繃開的弓弦,弓里為晉,弓頂為秦,秦晉以黃河為界。當(dāng)?shù)厝私羞@自然景觀為太極灣,亦有叫乾坤灣的。寡婦坪就坐落在灣的弓梁之上,她懷抱黃河,遠(yuǎn)望山西境內(nèi)綿延起伏的群山,立千仞懸崖,擁萬千云霧,煙霞起舞,雁鴿競飛,黃河一如蒼龍,龍身纏繞著秦晉大峽谷,波光粼粼,呼嘯著、奔騰著,一路向南而去,其景甚為壯觀。
在一無遮攔的山頂北坡,還完好地保留著一處廟堂、一口陳年破舊的老鐘。鐘樓的兩個口,好像一副人的眼睛,可以俯視遠(yuǎn)處的黃河。南坪比較寬展的地帶,修造了一個唱戲的石臺子,里面的文武生旦,正在上演一部老劇,但看戲的人只是三三兩兩,而且都是一些老年人。年輕人已經(jīng)對這些比較老的表演失去了興致,他們更愿意的是借這個機會在山畔畔處會見自己的意中人。悠揚的戲劇唱腔被高音喇叭擴散開來,在山梁上、在黃河之水上,久久地回蕩著。灣里灣外,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。隨著社會的發(fā)展變化,人們對廟會的看法也在慢慢改變,但凡廟會上,真正求神拜佛的香客并不是很多,而以此帶給百姓們的物資交流和娛樂似乎才是最重要。
戲臺子再往南,過一個小彎,就到了一個高高的黃土峁上,之下就是千仞石壁,下臨黃河,濤聲如雷。土峁之上是一處破爛的建筑,好多建筑已經(jīng)倒塌,只有一個大致的模樣,其實是一處廟堂或住人的地方,站在廢墟高處俯瞰黃河,不由地眩暈。經(jīng)久的傳說被掩埋在這些凸起的廢墟之中,這些孤零零的建筑在人們賦予她傳奇色彩的時候便顯得神秘莫測。抬頭東望,巨大的乾坤灣完全呈現(xiàn)在眼底,真是自然造化,天地大景,非天公莫為啊。
相傳晉太康年間,這里居住著一對年輕夫婦,男名天保,女名秀蓮,夫妻二人起早貪黑,勤儉持家,相敬如賓,恩恩愛愛,日子過得好不紅火。誰知天有不測風(fēng)云,丈夫天保在仲夏的一天,被朝廷衙役抓去服兵役。失去丈夫的秀蓮,白天,一個人無精打采地上山勞動,沒人和她作伴,更沒人知她的酸苦甜辣;夜晚,一個人獨坐在巨大的巖石上,沐浴著如水的月光,一聲聲地呼喚著天保的名字,回答她的卻是無盡的濤聲。秀蓮夜夜盼、日日等,一等就是30年。盼夫心切的她,便在自己居住的坪上開始修廟,祈求老天爺保佑天下受苦受難的黎民百姓,不要遭受像自己一樣的厄運,讓天下所有的家庭平平安安地過日子。于是,一座前四院、后四院的廟宇群建成了。不知什么時候,也不知什么原因,可憐的秀蓮悄悄地離開了她的居住地,沿黃河岸邊懸崖峭壁上的羊腸小路,過黃河入山西遠(yuǎn)行去了。
上千年過去了,人們把她居住的地名早已遺忘了,只知道在這里曾居住過一位寡婦,并修建了這一廟宇,所以后人把黃河岸邊拐峁上的這塊坪地叫寡婦坪,把她主持修建的廟叫寡婦坪廟。后人為了紀(jì)念這位純樸善良的寡婦,將每年農(nóng)歷三月初三定為廟會。
傳說已無法考證,但寡婦坪的廟會卻延續(xù)了下來。
鄉(xiāng)親們從四處趕來,有的乘船從黃河對岸的山西趕來,他們或搭臺唱戲,或擺攤設(shè)點,或拜佛求神,或相親做媒。在老鄉(xiāng)們的言談中,還有許多奇聞逸事,更給這里添了一份神秘和傳奇。善良純樸的百姓們多少年來在這里不斷演繹著一種信仰,同時也給這幾近破敗的地方樹立起一塊無形的碑石,多了許多生機和熱鬧。極目遠(yuǎn)眺,此起彼伏的黃土高坡在一片紫氣的繚繞中極富層次感,逶迤連綿。歷經(jīng)黃河幾百年、上千年的流水沖刷,形成的秦晉大峽谷宛如一條巨龍橫空出世,沿引南去。亙古的黃河水渾黃中不知道融進了人們多少想象和情感,就那樣平靜地在我的眼前慢慢地流過,深沉、厚重,且那樣樸素平靜。
自然造化中的山民們,或三五一群、兩人一伙地坐在崖畔上,或圍在一塊如扇盤一樣的大巨石上,猜拳行令,或打撲克玩升級,好生自在、熱鬧,與自然順河道吹來的山風(fēng)、流云融為一體,仿佛一群群仙境中的超人一般,不事人間煙塵與煩惱。喝多了酒的鄉(xiāng)親甩嗓子撂出的那么一句兩句信天游,或已經(jīng)跑了調(diào),還那么親切地在山谷間縈繞回蕩。
純自然的、沒有被物化的自然景觀,特別能勾起人們向往和親近大自然的心情,給人心靈的強烈震撼。黃河無聲無息地流過,毅然決然向南而去。秦晉大峽谷更像一件穿在黃河母親身上的太緊窄的套衣,緊緊地把母親的胸部束縛住,使得兩岸秦晉兒女,根本沒有機會撫摸母親的乳房和享受甘甜的乳汁。那些癡情于廟會熱鬧的山民們,依然那么虔誠地膜拜著并沒有怎么哺育他們的黃河。他們肆意忘情于一時的娛樂,把生活的壓力和苦惱釋放,臉上綻放的容光感染著我。
寡婦坪,這塊神秘的天地大景,留在攝影者的鏡頭里,其實更在當(dāng)?shù)厣矫竦男睦?,他們那種融自然于心相才是真正的神秘大境。(攝影:盧永麗)